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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光下的大明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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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醒来的时候,窗外已是大亮了。这是初夏的一个平常的清晨,暖暖的阳光和清爽的晨风早已悄悄掀开了窗帘,溜进了屋子,屋内顿时变得清凉、明亮。“哗”,他拉开了窗帘,呈现在他眼前的,是阳光下一个充满和活力的世界。楼下是渐渐热闹的大街,耳边传来的是悦耳的鸟叫声,他向着南方极目远眺,远处是晨雾中隐隐约约高楼的身影,而高楼的那边却什么也看不清楚了。可他还是那样久久的望着远方,因为他知道,在楼的那边、再那边,在远方的城市中,在同样的阳光下,一定还有一个人在向他的方向眺望,他仿佛看到了她,晨风中的她像仙子一样向他款款走来,却又在晨雾中漫漫模糊、消失。杨天华望着望着,他的眼神变得模糊起来,思绪早已摆脱时光的羁绊,飞到了那个涩涩的秋天,他们就是在那个收获的季节里相识。 她的名字叫兰,是华去年在网上结识的。华的上网历史算起来有好几年了,还是在他上大学的时候,那时的网络在中国大地上刚刚流行,他也不由自主的加入了上网的大军。当网络聊天室第一次呈现在杨天华面前的时候,他惊奇地睁大了眼睛,顿时被网络吸引了,从此和网络结下了不解之缘,而网络也影响了他以后的人生。
华清楚地记得他们在网上邂逅的情形,那是2004年10月19日,一个平常而又特殊的上午。那天快要下课的时候,他剩学校办公室没人,悄悄的上了QQ,好友一个都不在。于是就随便进了一个聊天室,聊天室里的人很多,什么类型的都有,聊天内容也各式各样,有刚见面打招呼的,有熟悉了之后嘻笑怒骂的,更多的则是平常的谈话,聊天内容一行行的向上滚动着,令人目不暇接。而这些对华来说早已习以为常的,他毕竟是一个有着悠久聊天史的老网虫了。 打开聊天室在线人员名单,嗬,还真多。各种各样的,“小丸子”、“老布什”、“逗你玩”、“别理我”……,华给自己起了一个普通的名字“一枝梅”,因为他觉得自己在网络里就是一棵孤独的梅花,寂寞的跋涉漫漫网海中。 就在这时候,有一个叫“兰”的女孩进了聊天室,“这个名字不错,兰心惠质,一点不俗,就她吧!”华心想。 “嗨,你好!”华热情的打着招呼。“你好。”对方淡淡的回应了一句。 〔一枝梅〕:“长上网吗?都干什么?” 〔兰〕:“刚学上网不长时间。就聊聊天、看看新闻!”一段很平常的对白。 〔一枝梅〕:“那我们聊些什么呢?”杨天华老练的将话题抛给了对方。 〔兰〕:“你说呢?”对方又轻飘飘的将话题抛了回来。 “唉!现在人真懒,连挑话题也不肯”杨天华心想。“不如吓吓她,看她怎么回应!” 〔一枝梅〕:“好吧,文学、音乐、历史、哲学、诗歌、政治、经济、人文、地理……等,你选一个吧!”杨天华熟练的敲打着键盘,轻轻端起了茶杯,脸上露出坏坏的微笑。 〔兰〕:“你是李敖?钱仲书?还是中国唐•诘科德先生?一点不怕气吹大了从天上掉下来! :(” 〔一枝梅〕:不办法,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话题。 :) 〔兰〕:为什么起名一枝梅? 〔一枝梅〕:缺月挂疏桐,漏断人初静。时见幽人独往来,缥缈孤鸿影。 惊起却回头,有恨无人省,拣尽寒枝不肯栖,寂寞沙州冷。 〔兰〕:苏东坡的“卜算子”? 〔一枝梅〕:是呀,你也知道苏东坡? 〔兰〕:多新鲜!弱智问题,拒绝回答! :( 〔一枝梅〕: :) 也正是这次简单的对白,开始了他和她之间不同寻常的故事。
〔兰〕:你说人为什么要网聊?真的是因为无聊吗? 有一天兰突然这样问他。华想了想说。 〔一枝梅〕:我觉得网聊绝不是无聊的举动,因为它具有强烈的目的性。很多人上网都是冲着在网上能碰到“红颜知己”或“蓝颜知己”来的。但可惜的是,在网络上碰到美女或帅哥的概率,从统筹学上来讲跟摸中500万大奖的概率是差不多的,本人多年的网史也证明了这一点。但虽然概率很小,但还是有人摸中是吧,所以就形成了如现实生活中摸奖现场的宏大场面,嘻嘻! 〔兰〕:讨厌,不准嘻皮笑脸的,说正经的! 〔一枝梅〕:如果说正经的,但现代商品社会工作压力很大,缺乏深层次的真诚的交流环境。而网络是片无拘无束世界,无疑是宣泄情感、缓解压力的伊甸园。当然也不乏怀有在其中找到知已这种想法的人,因为这儿提供了绝对广阔的交流视野。 但我还是认为,网络交际缺乏现实基础,所以网聊也只有是稍微涉及,而不能深陷其中。 〔兰〕:也就是说你讨厌网聊? 〔一枝梅〕:谁说的?从大处讲,它对于丰富网民的业余文化生活、增加电信部门的营业收入和国家税收、弘扬民族优良的网络文化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。从小处讲,它对我在网上成功泡到MM,提供了绝佳的操作平台。所以,我要大声疾呼,网聊无罪。从成功学来讲,我们付出的仅是青春和生命,得到的却是日益见长的打字速度和眼镜厚度!
〔兰〕: :),呵呵。 〔一枝梅〕:嘻嘻! 〔兰〕:谁说上网的尽是恐龙?本小姐就是例外。 〔一枝梅〕:哦,难道你是那种罕见的变种恐龙? 〔兰〕:你……,是呀,吓死你!!横! 〔一枝梅〕:别……,别……,我怕。 〔兰心〕:迟了,我来了!! 说完,对过传来了“视频聊天的请求”。 嘻,真有意思!其实在聊天的过程中,杨天华就有一种直觉,她一定是个比较可爱的女人。 当显示屏上浮现出她的面容时,杨天华傻了眼,电脑屏上浮现的女子长得微瘦的瓜子脸、修长的脖颈,弯弯细长的眉毛,明亮的大眼睛,染黄的短发,配上得体的服装,显得清新、靓丽、高雅。那淡淡的忧伤神色,给人一种楚楚可怜之感,隐有黛玉之风。
华自己也不明白,为何看到她不觉就想起这样的诗句:“天南地北双飞燕,老翅几回寒暑,为情欢,为情苦,个中更有痴儿女!” 〔兰〕:怎么样? 〔兰〕:丑得吓着你了? 〔兰〕:说话!! 华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,赶忙回话。 〔一支梅〕:天啊,虚假广告害死人哪! 〔兰〕:? 〔一支梅〕:本人一直将“网络恐龙到处爬”作为至理名言,没想到原来“恐龙”是这么可爱呀! 〔一支梅〕:若上网尽是这样的恐龙,那么“就让恐龙来得更许多些吧!”若别人都不敢要,那么就都冲着我来,牺牲我一个,幸福其他人吧!! 〔兰〕:哼,油嘴滑舌,不理你!
就这样,一来二去,他们渐渐熟悉了。有一天,她在聊天的时候即兴写了一首诗: 〔兰〕:“调色板”“我是调色板,任凭你在上面调出七彩,展开你宽广的胸襟,把天与海描绘下来,象欣赏一幅美丽的图画,去领略人世间的真情”。你能和一首吗? 〔一枝梅〕:啊,这个这个,快要下班了,肚子饿了,下次吧! 〔兰〕:和不出就是和不出,干嘛躲? 〔一枝梅〕:嗬,别以为就你会写顺口溜!干嘛老是考验我的强项?看我的,这就来了: “玉米棒”“我是玉米棒,任凭你入口大嚼,展开你宽广的肚皮,把我整个吞下去,像化身为一只饥饿的老鼠,去领略饱餐时的快感” 〔兰〕:啊?这也算和!?:( 〔一枝梅〕:你敢说它不对仗? 〔兰〕:你根本就没理解我的意思嘛! 〔一枝梅〕:千万别用“理解”这个词,你的诗写得太直白,根本就不要用脑子,只要读过两年小学,一看就明白。 〔兰〕:瞧,你的长项真的来了。你飞得那么高,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。 〔一枝梅〕:你是不是觉得“知音少?弦断有谁听?” 〔兰〕:继续! 〔一枝梅〕:从你的字面上看,你应该在等待一个人,一个懂得欣赏你的人,一个能改变你生活的人,一个能给予你关心与快乐的人。 〔兰〕:你怎么知道这些? 〔一枝梅〕:“调色板” 我是调色板,蕴含生命的七彩,期待着宽广的胸怀,描绘出人世的真爱。为何,我的生命仍保持着至纯的洁白?只为等待你的到来! 不管沧海桑田、时空变迁,我的心如天上明月,静候你,在每一个寂寞的夜晚,亘久轮回,哪怕岁月苍老了红颜! 〔兰〕:你很有诗才……谢谢你……再见! 〔一枝梅〕:…… “不会吧,真的是这样!”,华苦笑了,其实只是以一种异性的心理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。他顿时被勾起了无限的心事,真有一种“他乡遇故知”的感觉,自己起名“孤雁”,其实何尝不是这样一种心境呢?真是“满目尽是无奈人”!怀着这样一种心情,他默默地下了网。 走在回家的路上,尽管马路上车水马龙、欢声笑语,但这些似乎离他是那么遥远,都不属于他,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,自己只是远远地看着。 华仰头望天,长长的舒了一口气。高天上飘着几朵流云,有一只孤独的大雁,在云间寂寞地穿梭! 此时,再次想起了她,那个恬静而幽怨的女人。想到她时,华的心里涌出了一阵温暖,远隔千山万水,于茫茫网海不期而遇,真是“缘”份,应该是……“网缘”。 “网缘”“你是一片洁白的云彩,我是一只孤独的大雁,我们都超脱于红尘之外,在网络的天空下不期而遇。你有润泽万物、寻找春天的梦想,我有翱翔九天,万里追风的愿望。也许因为孤独,或者寂寞,冥冥之中我们相遇,并注定相伴一程,那么,还需要再说些什么呢?让我们珍惜这似水年华,在万里晴空之下,一起飞翔吧!” 当想完这首诗的时候,华看到了那只孤独的大雁慢慢淡出了视线。
〔兰〕:你说网络最大的优点是什么? 〔一枝梅〕:最大的优点是给予你足够的想像空间,什么都可以想,可以营造一种极至美丽的意境,让你陶醉其中。 〔兰〕:说说看,怎么想像? 〔一枝梅〕:在一望无际的南极雪原,我们是两只自由的小企鹅,穿梭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,自由自在的生活。用冰雪搭两个小屋,一个给你,一个给我。 在每一个黎明或黄昏,我们可以一起看日升日落,望天上云卷云舒。领略朝霞璀灿,夕阳多情,星空神秘,月色温柔。 〔兰〕:好美呀。我们一起远离这风起云涌、七彩纷呈的繁华之地,飞到冰雪天堂的南极雪原,做一对自由比翼的小企鹅,你一个窝,我一个窝,就在那里安家落户。你说好不好? 〔一枝梅〕:好呀,但不要筑两个窝,太麻烦,一个就行了! 〔兰〕:你不要吗? 〔一枝梅〕:你不是有了吗? 〔兰〕:那你呢?那里很冷的,没有窝,岂不是要冻坏? 〔一枝梅〕:我懒得筑窝,我们一起挤挤就行了! :) 〔兰〕: :(,敲扁你的头呀,懒鬼。我才不让你进呢! 〔一枝梅〕:为什么?我们可以挤在一起取暖。 :) 〔兰〕:哼! 〔一枝梅〕:这样不仅可以安家落户,还能繁衍生息,你说不是吗? 〔兰〕:我看你一点不像大雁,你得改一个像的。 〔一枝梅〕:那像什么?天鹅? 〔兰〕:想想看……像……流氓兔! 〔一枝梅〕:孤雁伤心的哭了!! 〔兰〕:哭什么呀,现在好多女孩都喜欢流氓兔嗳,你还不一定当得了呢! 〔一枝梅〕:真的?嘻嘻,孤雁开心地笑了。 〔兰〕:哈哈!! 在这样的环境里,两人就像又回到了那个青春飞扬、无忧无虑的年代里,她对于杨天林来说,就是“快乐”的代名词。 有她的日子,时间过得飞快。华就在网络、办公室和家里这三点一线上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,渐渐的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。 她说她有一个好丈夫、好儿子,一个在别人眼里值得羡慕的家庭,过着优裕无虑的生活。可物质生活的充实并不能让她感到快乐。因为没有人曾真正走进自己的心里,自己也从没有真正的爱过谁。曾经自己是一个爱玩爱疯的人,却勿勿的就做了人妻人母了,而自己的感情却还停留在豆蔻年华的时候。 她说他们的家庭生活很不和谐,感情交流也不畅通,就这样蒙着头过日子,自己好像感觉到生命在凋零、枯萎,青春不在、红颜易老的伤感和对往事的追忆占据了生活的很大一部分。对生活已感到失望、迷惘和痛苦。 看着这些话,杨天华的脑海中跳出了“金丝鸟”这个词。是呀,金丝鸟生活中华丽的鸟笼中,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。可是,这对时常仰望长空,渴望自由翱翔的鸟儿来说,这是多么可悲的事。它永远不能俯瞰灿烂阳光下世界的多姿、轻柔月光下大地的宁静,永远体会不到风雨后彩虹的绚烂、空气的清新。它的翅膀在退化、自由被扼杀,即使锦衣玉食也是味同嚼蜡。 再想想自己,又何尝不是这样的状况呢?大学期间的两次恋爱,使自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,可谓是梦已破、心亦碎,对爱情的绝望和逃避,让自己过份疏忽了情感在婚姻中的作用。如今也有了工作、家庭,也即将有了子女,日子过得无忧无虑。可内心自己是知道的,他们之间缺少些令人心动的因素,难道自己不是在寻找一种东西吗?可责任、道德让自己无法逃避,压得喘不过气来。 其实她说的话,华也是感同身受,他和她就像风雨中偶遇的一对孤雁,期待着一份温暖的慰藉。华不由一阵心酸,因为内心深处的那根弦被触动了,而且很痛很痛。 “相知”“是什么让我泪流满面,是什么让我彻夜难眠,是什么让我变得苍老,失去了青春的容颜。用不着太多的语言,虽看不清你的脸,却也知道,你在同样咀嚼辛酸,这一刻我们无须克制,就让久违的泪水,横流满面。这一刻,我们无须遮掩,就让往事在泪光中重现,浸润干涸的心田” 当打下这些话时,华再也无法克制,一种热热的东西,涌出了又眼。也正是那一刻起,有一个人悄悄的走进了他的心里。 〔一枝梅〕:有电话吗?我想和你说说话! 尽管迟疑了一阵子,她还是同意了。 第一次拨通了她的电话,华的心跳得厉害。 “喂!是你吗?”对过传来了略带江南口音的普通话,声音恬静、悦耳却带着些哽咽。 “是我!”华答应了一句,仰起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,但却被某种东西哽住了喉咙,说不了话来。还能说些什么呢?两人就这样默默举着电话,过一会儿,他轻轻的放下了话筒。但他却再也难以放下那份对远方的牵挂。 〔一枝梅〕:啊,这么早就来了? 〔兰〕:应该说你这么晚才来才对! 让人家等这么长时间。 :( 〔一枝梅〕:吃晚饭,吃迟了嘛!! 〔兰〕:哼!:( 〔一枝梅〕:生气了? 〔兰〕: :( 〔一枝梅〕:别气了,来,亲一下! 〔兰〕:想得美! :) 〔一枝梅〕:瞧,开心了!哈哈!! 〔一枝梅〕: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找帅哥聊天? 〔兰〕:没有,我在写诗呢! 〔一枝梅〕:嗬,我们可爱的兰心也学会写诗了?! 〔兰〕:“等待”“等待是寂寞的守望,等待是无言的期盼,等待是一种难以割断的情怀。 就似此时的兰心,站在浩瀚的网海中,点燃一盏心灯,吸引远方的孤雁。 等你,直到望穿秋水。等你,不怕日暮西山。等你,只到燃尽我最后的,心香一瓣!” 杨天华的心颤了一下,忽然感到有些心痛的感觉,恍然在梦中一样。他知道她是一个较为内向的人,她能说出这些就已经表明了一切。可自己,自己除了能够她虚幻的安慰,又能给她些什么呢? 〔一枝梅〕:你……,你真傻!!! 〔兰〕:连夜风声连夜雨,佳梦早惊休。错把春心付东流,只剩恨与羞。 〔一枝梅〕:关关睢鸠,恨悠悠,一般苦,两样愁。 〔兰〕:你也知道王洁实、谢莉斯的“难诉相思”?我中学的时候曾经和一个女孩唱过,可惜那时什么也不懂!现在也找不到这首歌了! 华无法想出安慰她的方法,马上在网上下载了“难诉相思”这首歌,打开音箱,一阵二胡轻悠伤感的音乐飘了出来,好像诉说对往事的感慨,对青春的怀念,对错失爱情的那种无奈而又刻骨铭心的回忆,就让她也听听吧! 打开了“给对方播放音影文件”,于是一阵歌声又回荡在房间里,回荡在那个深秋的夜晚,回荡在她的泪光中,一遍一遍,望着视频中泪流满面、楚楚可怜的她,“砰!”,华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。至此,他们已深深陷入了给自己编织的温柔乡,再也难以自拔。 〔一枝梅〕:轻轻地,我走进了你的世界,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,飞进你心灵的花园,并且已经飞了很远。 你能感受到吗?与我一同来的,是雨露 是阳光,还有花朵 还有希望。 只要我们执着地,用心去灌溉,这儿就是美丽的天堂,因为我已看见,泪水的背后,幸福已露出曙光,就象一定会来的春天一样。 再上网时,看见了她给我的留言,是昨晚我们聊天完下网后她写给我的,时间是夜里11时。 〔兰〕:“思念”“思念是一张网,将你从夜色的海洋中,打捞起来,投入我平静的心湖,激起温馨的涟漪。 思念是一支歌,跨越万水千山的距离,悄悄的,走进了你的梦里,给你温暖的慰藉。 思念是一片云,它轻轻的来,轻轻的走,只至化为相思的泪水,打湿了,今夜谁的心情?” 〔一枝梅〕:我们同时下了网,又一同走进月光,那高高的月亮,可是你妩媚的脸庞,闪烁的星星,好似你朦胧有目光,因为有你,夜空不再显得空旷,因为思念你,黑夜不再觉得漫长。 我独自走在这,华灯初上的大街上,冷冷的晚风,轻轻掠过我的脸庞,似你轻柔的背影,又悄然在夜色中隐藏。 我有时真想,真想拥有一双有力的翅膀,能带着你一起翱翔,无论天涯海角,不管地老天荒,远离这俗世凡尘,一起去远方流浪。 中午11:00,“兰”的头像闪了闪,进来了。打开了视频,她正微笑着坐着呢,估计在看我写给她的东西。她的笑容就像个一缕明亮的阳光,一直照进了杨天华的心里。 〔一枝梅〕:昨晚休息得好吗? 〔兰〕:好呀! 〔一枝梅〕:别骗我了,很晚才睡吧? 〔兰〕:嘻嘻,梦见你了。 〔一枝梅〕:我们像是在初恋!:) 〔兰〕:这就是我的初恋,你不信? 〔兰〕:你的初恋是什么样子的呢?我想知道。那时你也会给她写些东西吗? 〔一枝梅〕:让我说真话?还是假话? 〔兰〕:当然是真的!你还记得写的东西吗? 〔一枝梅〕:当然,就和我此生难以忘怀的她一样。因为,那时的感情纯的像水一样,没有掺进任何杂质,是用金钱或任何其它东西能够交换的。 〔兰〕:能说说她的样子吗?或给我一个具体的印象? 〔一枝梅〕:“风筝” “远远的,高高的风筝是船,天空是苍茫的大海。我放飞的是风筝,而风筝放飞的却是我的心。它轻轻地漂在海上,我的心悠悠地飘在风里。 清风白云似儿时的玩伴,掠过我的身边。牵扯着我的记忆,带着我回到了往昔。一样的蓝天白云,一样的欢声笑语。不一样的是随着风筝长大的年龄以及和我一起放风筝的人。 风筝是一位守约的江南女子,每年的春天,风筝总是如约而来,这是和春天的约会吗?明年,明年这里的天空什么样子呢?我和她还能一起来这儿放风筝吗? 我想问问风筝,风筝却高昂着头。 我知道岁月将载着我历经春夏秋冬,而风筝是不老的。它将永远伴随着我年轻的梦。无论我走到哪里,每当我蓦然回首的时候,我总会看到,那个季节里远远的,轻轻的,正飘在空中的风筝以及那个风筝一样飘在春风里的女孩” 〔一枝梅〕:这是我们一起放风筝时的情形,那时她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。那时候的我们是多么快乐呀,有了她就像有了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。 〔一枝梅〕:可惜这些宝贵的东西就像青春年华一样,一去不返了。留下来的是,甜蜜而又有点涩涩的回忆。 〔一枝梅〕:你在听吗?生气了? 〔兰〕:我在听呢,很美的故事。没有生气。:) 〔一枝梅〕:你能给张你的照片吗? 〔兰〕:好啊,等我回去选几张。 果然,没过两天她就发过来了。那是她特地找了一个照像馆,照了照片,请别人帮着发的。华心里有些感动。 照片发过来了,一张是她的侧面照,她微低着头,剪着短发。另一张是她的正面照,穿着一袭长的黑色外衣,手里拿着杂志正站在那里,阳光下她的微笑自然、恬静,跟视频中的她差不多。杨天华看了又看,他要将这个人深深的印在脑海里,这就是让他感动、让他牵挂的女人,这就是远方城市那个正受着煎熬的她。 华看着看着就有一种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,他要给她保护,为她打造一个快乐的世界,让她永远无忧无虑快乐的生活。可对方的QQ黑了,下了线了。华久久的坐在电脑前,他怕下线,怕一转身就会将她孤零零地扔在远方那座城市寂寞的夜里。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歌声,“花开不多时啊,堪折只须折,女人如花花似梦”……“遍地野草啊,已占满了山坡,孤芳自赏最心痛”……“若是你闻过了花香浓,别问我花儿为谁红”,此时,内疚、失落和着思念、希望等复杂的情感一起涌上了杨天华的心头,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有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,那就是他们真的相恋了,成了名符其实的一对热恋中人。 〔一枝梅〕:兰,我们见面吧,好吗? 〔兰〕:可我最近没空。 〔一枝梅〕:可我真的很想见你,真的。 〔兰〕:再等等吧! 〔一枝梅〕:我不想再等了,一天就像一年。你知道吗?最近经常在梦中遇见你,可刚伸手,你就消灭了。 〔一枝梅〕:27号吧,27号我们在上海见面? 〔兰〕:27号我没空! 〔一枝梅〕:那就28号吧,28号在杭州,那儿离你近。 〔兰〕:不行。我一点准备都没有,更何况就要考试了。 〔兰〕:更何况你就要做爸爸了。你有心思,我就看不起你! 〔兰〕:就永远也不会理你。 〔一枝梅〕:没有那么快。我到上海或南京后,直接去杭州,好吗? 〔兰〕:去你的吧! 她发过来一个足球的图案。 〔一枝梅〕:干嘛?想踢我呀! :( 〔兰〕:我要考试了,12月4号。让我静下心来吧。 〔一枝梅〕:可我……可我一天也不想等了,快疯了。 〔兰〕::(,考试前你最好让我开心一点,不要有任何牵挂。 华看到这儿,他真的有点失望。好不容易等到这样的机会,旅行回来刚好是星期六,也就是说他有两天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,可她为什么就不同意呢?她理解自己的心?想像得出自己是多么的想念她吗? 〔一枝梅〕:只有这一次机会,不去就算了,不用等你不理我,我还先再也不理你了呢! 〔兰〕:那你现在就滚吧! 简单的几个字,华觉得就像被打了一支响亮的耳光,心里一阵隐隐作痛。自己是如此的迷恋她,在言语上生怕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伤害,总想像那么美妙的意境,千方百计的哄她开心,让她快乐。可得来的是什么呢?难道就是一个“滚”字吗? 算了,也许她从来并未将自己看得那么重,只不过是可有可无、打发寂寞的工具。他忽然觉得自己好笑,笑自己真的不可救药了,将网络情感看得过于认真了,以致于被别人呼来喝去的,还以为她和自己一样珍惜这份情感呢! 〔一枝梅〕:“滚”?好吧,这就是你的素质,这就是你对我说的话!!!既然这样,又何必当初呢?算了吧,再见! 〔一枝梅〕:从此,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。真的,就当做了一场梦吧,梦醒之后,让一切归于虚无!本来网络就是这么回事,何必当真呢?我也太傻了。 那说到这儿的时候,华再也呆不下去了,他飞也似的下了网,逃离办公室。走在大街上,城市的霓虹、散步的行人,可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,以前的种种情景就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闪过眼前,难道这真是一场梦吗? 手机响了,华知道是她打来了。“还打来干什么呢?还是让一切都结束吧!我不会记恨你,你也不需要解释些什么! 就让一切回到从前,就像从未认识的一样。”杨天林想到这些轻轻按了电话,接着关了机。 那一夜华失眠了,望着窗外的月光,凄迷而惨白,外面死一样沉寂,心里很乱,就像被抽空了一样,又像什么东西在胸口堵得慌。 再次打开手机的时候,她打来了电话。电话响了很长时间,华伸了几次手,但又缩了回去,他怕接,更怕去回忆晚上发生的一切,那种痛彻心肺的感觉,但他不明白为什么,他还是接了…… “是你吗?你为什么不理我?”,“没什么的,真的。”华轻轻的说“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吧,希望你以后好好工作、好好生活!”,“你怎么能这样对我?”,“我还是一样,真的。我们还是好朋友!”,“哇!”她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。听到对过的哭声,“哗”,久久的压抑情感一下子从胸口迸发出来,他再也忍不住了,一股热热的东西夺眶而出,顺着脸颊流下来,打湿了整个夜晚。 等上QQ的时候,兰的留言传过来。 〔兰〕:原谅我,好吗? 〔兰〕:我气极败坏了,还不成吗? …… 华忽然觉得自己好残忍,给她营造了快乐的梦想和希望,又亲手破坏了。她那样敏感、脆弱,怎么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呢?想像她哭泣的样子,华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心碎的感觉。 可自己除了这些虚幻的,还能给予她什么呢?能承担她的未来,能给她快乐的生活,带着她来到自己身边呵护她吗?即使真的在一起,他们会幸福吗? 〔一枝梅〕:如果你是春天的花朵,我想将你轻轻摘走,在百花飘香的季节,去寻找一个叫幸福的地方,可又害怕你在我的怀中枯萎。 如果你是一朵冬天雪花,我想轻轻将你捧起,在漫天飞雪的时候,去寻找一个叫幸福的地方,又害怕你在我的手心里融化。 其实你就是这个秋天里的童话,不小心撞碎了季节的梦寐,让我的心从此,追随你从海角到天涯。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悄悄从人们身边溜走,不觉的红了葡萄、绿了芭蕉,又很快的进入了深秋,华随单位组织的考察团赴港澳,她也很替他高兴:“去看看吧,也许你会对人生有新的体味和领悟!”。 2004年11月19日,刚好和兰认识一个月,那天华出发了,第一站苏州,第二天4:30就起了床,赶往上海浦东机场,快要到机场的时候天已大亮了。他拿出了手机,开始发消息。“嗨,兰,起床了。太阳要出来了,你看它像不像一个蛋黄?” 清晨的太阳照耀着大地,车窗外世界沐浴在一片金黄之中,杨天林的心里洒满了阳光。“为何世界变得如此明亮,只因为有你在我的身旁,如果时间能够轮回,我一定让你做我的新娘。兰,你知道吗?”华想着这些,仿佛看到他们迎着朝阳,踏着明亮的“婚礼进行曲”,手牵着手,走在红地毯上…… 当飞机高昂着头,渐渐远离了大地,飞到了在9万英尺的高空,杨天林远远打量着下面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。下面是一座座山、一条条河,一个个城市被飞越。“兰,你知道吗?也许此时我就在你所在的城市上空,我们离得曾是这么的近,你能感觉吗?飞机可能承受我对你的思念之重?” 3个小时过后,飞机终于在香港降落了。当机场的播音员分别用“普通话”、“英语”、“粤语”三种语言报道机场外的天气情况时,杨天林知道了,你的双脚已踏上香港这片神奇的土地。 香港的夜色真美,登上维多利亚海湾的油艇,欣赏这如梦如幻的夜景,杨天林却总觉得缺点什么。也许缺少一个人在身边吧,海风迎面吹来,带来了夜色的凉意,杨天林站在艇头,听着海浪的拍打船体的声音,远处的汽笛隐约地传来,那可是远方的呼唤…… 船一上岸,华就到处打听哪儿可以买到电话卡,可气的是手机那时也没电了,就在买卡的地方充了一会儿,就迫不急待的拨通了那个电话,他想知道她在做什么?可曾也想着他? “喂?”身处异地的他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,真的很兴奋。 “兰吗?我正在香港呢?你在干嘛呢?” “在看书,准备考试!你在哪?身处花花世界,还能想起我?” “当然想了,如果你在这儿就好了!” “为什么?” “能在这么美的地方一同欣赏夜景,那我们也不枉此生了!” “是吗?” “真的,兰。我说的都是真心话,我爱你!很想你!” “……” 说完这些,城市的霓虹在华的眼里模糊了,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敏感。海风轻轻的吹起他的衣角,又悄悄地放下,像是不忍心打搅他们一样。 从香港回来之后,一个模糊的概念慢慢在华的脑子里变得清晰而现实。“离婚!”这过去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华的脑子里闪过,而他却一直在回避,到如今是他不得不去认真思考的问题。 世界上很多无奈的事情,总在它看来最不该发生的时候发生了。也就在华回来的几个星期后,他的孩子出生了。看着天真可爱的小宝宝,看着他那乌黑发亮的大眼睛,无邪地盯着杨天林笑。他的手里就像被针狠狠戳了一刀一样。 难道自己就真能狠下心来,让她出生就失去父爱吗?让她到这个世界来,却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?华的心里乱乱的。但很快想到要给她打电话,他要第一个通知她。 “喂,我女儿出生了!6.8斤!” “恭喜呀!”她的口气出乎了他的意料,她还问了小宝宝的好多其它的问题,表现出了豁达和大度,还有就是一种宽广的母爱。 从丈夫到父亲,女儿、妻子、家庭的责任一下子压到了华的身上,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沉重。他想逃避,可强烈的责任感将他一次次拉回到现实。 怎么办?何去何从?华在夜色中难以入眠了。“算了吧,就这样断了吧!”有一种声音在潜意识里强烈的喊了出来。可与她交往的一幕一幕像放电影一样晃过眼前,可此时的她再也不能回到网友的角色,他对她有着情人、亲人、知已、朋友等种种复杂的感情,他觉得她已成为他生活中不可缺的一部分,失去她很难想像自己的生活会是怎样?而她的生活呢?又会是怎么样呢? 〔一枝梅〕:我们在现实与网络中煎熬,在情感与责任中跋涉,面对良心与道德的镜子,在背叛与逃离中取舍。 〔一枝梅〕:这是一次自由而残酷的选择,其实有的时候真不如没有选择。因为选择就意味着放弃、意味着得失、意味着伤害,更可怕的是作出一次痛苦的抉择后,等待你的却是更多的选择。 〔一枝梅〕:有的时候,想将你从漩涡中拉出来,不忍心看着你经受折磨,却又怕将你推入另一个漩涡,更增加你的痛苦。我们脆弱的生命,是无法承受这样反复而残酷的考验! 〔一枝梅〕:人生聚散无常,就像一个轮回,它是人生的宿命,注定无法躲避。如果有一天,分离在所难免,就让我们微笑着面对。 〔一枝梅〕:其实,爱本来没有错,只是放错了位置,在不该有收获的季节里,怎么可能结出成熟的果实。 …… 刚作父亲的慌乱、照顾女儿妻子的义务和年终单位里的事也越来越烦,让他慢慢疏远了网络,疏远了她,有时也害怕跟她联络。可时间并不总是将记忆逐渐淡化、遗忘,有些东西会随着时间慢慢沉淀,偶尔会蹦出来,牵扯你的记忆,将一些东西反而变得清晰,就如昨日发生一样,历历在目。 新年的钟声渐渐远去,日子慢慢变回平常。有一天中午,他收到了一个包裹,那是她寄给他的女儿的,几件衣服,还有两双毛线织成的很漂亮的小鞋,应该是她亲手织的。 他不再迟疑,马上拿起电话拨了她的号码。 “衣服我收到了,谢谢你!”,“不用,也许是因为是你的缘故,我总将她想像成是我的孩子”,“是吗?”,“是的,她还好吗?”,“还好,就是有点闹!”,“你最近很忙,是吧?”,“是呀,是呀”他紧张的回答。“单位和家里很多事,所以没有和你联系。”他紧忙解释道。“没关系的,我能理解,你快回去吃饭吧!”“再见!”杨天林放下电话,心情久久不能平静。 当他再次打开了网,登上了久违的QQ的时候,他看见了她的留言。 〔兰〕:你是广袤的湖,我是湖里的水,你问我是否懂得你的心,我笑了笑,其实我已走进了你的心里。 春暖花开,你将我从沉睡中唤醒。炎炎夏季,我给你清凉的慰藉。缤纷秋天,你盛满了我的绚丽。冰天雪地,我让你变得洁白而静寂。 我们就这样,一起走过四季,再也难分你我。因为在岁月变幻中,我们的灵魂,早已合二为一。你是湖,我就是那湖里的水。 〔兰〕:你轻轻地走,就在我蓦然回首的时候,就像从来未曾停留,在你的身后,是空空的枝头,向着你来时的方向,寂寞地守候。 你轻轻的走, 就在我想拥抱你的时候,你却象秋风一样,掠过我的心头,将所有的梦都带走,让我从此失去了,不再思念你的理由。 〔兰〕:如果你是秋风,我愿作秋天的红枫。是你的到来,让我离开了枝干的怀抱,飘零在半空,一圈又一圈,我在空中翩然起舞 给世界留下生命的绝唱 秋天的夕阳,给我披上绚丽的衣裳,羞红了我妩媚的脸庞,在这一刻,我就是秋天里幸福的新娘,满天云霞就是我的嫁妆。 在这人生最灿烂的时刻,生命所有的色彩一起绽放,连同我所有的思念、泪水、梦想和希望,都交由你珍藏 然后,轻轻的,轻轻的,我飘落在了地上,等待生命轮回,等待由人间到天堂。 ……
他们终于决定见面了,地点扬州,时间烟花三月。 三月的扬州,阳光明媚,春风和煦;三月的扬州,花红柳绿,蓝天白云;更重要的是她的到来,让春光下的扬州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。 “喂,我到了!”他接起电话的时候她的声音从那头的传来,却显得这么近,就像在身边和自己说话一样。“我现在在瘦西湖这儿,你过来找我。”她的声音再次告诉他,是的,他的兰心就在同一个城市中,同一片阳光下,在同样的春风里! 远远的他看到了,看到了兰心,她远远地、静静地站在那里,站在这醉人的三月的春风里。她的身后,是宽阔的广场,古色古香的楼台飞阁,还有远处的高空中微微飘扬的风筝。他觉得似乎这一切都是静止的,是一幅风景画。而这更像是一个春天的童话,童话的男女主人公终于见面了。 近了,他走近了,她仍静静地站在那里,夕阳的余晖晒在她的脸上,脸上带着宁静的微笑。他甚至还看到了她的几丝被阳光染成了金黄色秀发,在微风中轻轻飘动。兰心也看到了他,她只那样静静地看着,微微地笑着。 “你终于见到我了”他轻轻地将她拥在怀中。 “你的样子和我在梦见的一样”,她轻轻地说。 “一切就像梦里一样” “是的,但愿永远不要醒” …… 的确像一个梦,走在夜色中的街头,这个城市的宁静而明亮。空中气飘着淡淡的春天的气息,天上是稀稀的几个星星,还有高高的朦胧的月亮。一阵风吹来,她微微缩了一下脖子,他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腰,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,他看到她脸上满是娇羞,好美。 他们爬上了大明寺,一路上他们说说笑笑的,忘记了一切的烦恼与忧愁,就像又回到了青春的年龄,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和充满希望。登上小山,远远的望去,是一望无边的天空,铺着一层淡淡的云,被风向远去吹去,渐远渐淡;云幕下的古城,是一块块的楼群,或金碧辉煌或古朴素雅,静静地站在那里。月光下的瘦西湖,湖水碧蓝,微波起伏,杨柳轻摆,偶尔传来人们嬉闹声。 兰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,靠的很近,一阵风吹来,吹的她的几缕发丝拂过他的脖子,滑滑的,痒痒的。他转过头,笑着看着她,笑着她在风中飘扬的头发,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陌生,似乎不太真实,象在梦中一样———一如他身边的女孩。 走进寺庙,迎门而立的是一个大香炉,很多人都在这儿烧香参拜,所以烟雾缭绕,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香味。这时有人过来兜售香把,说这儿许愿很灵,她买了两把。然后很认真的对他说:“我们许愿吧!”,他平时根本就不信,但看她很认真的样子,就拿了过来。两人一起到佛堂前跪下,望着高高在上佛像,嘴里念叨着:“愿佛保佑我身边的姑娘,愿她永远美丽、快乐!”,说完他将头深深地叩了下去。 回来的路上,他问她许了什么愿,她笑着说:“不告诉你,说出来就不灵了!”望着她孩子气的眼神,杨天林轻轻地拉起她的手,两个人默默地走着,只到夜幕降临。 第二天一早,他就帮她收拾东西,把她送到车站,并给她打了票。坐在候车室里,望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,两人都不说话。“兰心,也许明年我们还能见面呢!”他安慰她道。“呵呵,好呀,下一次我们去杭州!”,“那说好了,可不能失约呀”,“好呀,我们拉钩!”。尽管他们都知道,也许再也没有下一回了,时空的距离成为一座难以逾越的鸿沟…… 当播音员通知登车时,她一动没有动,他看了看表,还有10分钟发车。他站了起来,再一次清点了她的东西,轻轻的说:“时间到了!”,她还是一动不动,低着头,他俯下身去拉她的手,第一次没有拉动,他拍了拍她的背。“我们约好了,不许难过的,不是吗?”她慢慢抬起头,他看到了她眼眶里的泪水,他帮她轻轻了擦了一下,但是接着又流了下来。当检票员再次通知登车时,她站了起来,猛得扑入他的怀中,他也紧紧的拥着她,两人泪流满面。这是真情流露的泪水,这是痛彻心肺的泪水,这样的泪水,有的人只流一次,而更多的人,一生皆无。 当长途汽车渐行渐远,慢慢淡出了视线,他的心空落落的,像是她的离去带走了他的整个世界。 从扬州回来后,又走回了各自的现实生活中,一切依旧那样平淡而乏味,不一样的是他对她深深的思念。更可怕的是,他的妻子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异样,开始对他存有戒心了。经常问他到底是否真的爱她。 每当被问到这个问题时,他总有些哭笑不得,什么是爱?他承认她的妻子是个好样的,勤劳、善良、本份,可自己是个完美主义者,总觉得生活中缺少些什么东西。渐渐的,他明白了,他们之间缺少的是激情、是一种浪漫的气息。可是他怎么办呢?他发现自己什么也不能改变,什么也没有改变,只不过在原地转了一个圈。 可是又能如何呢?他能抛家弃子离开这个城市吗?也许这就是生活吧…… 一阵敲门声将他从沉思中拉回到现实中来,太阳已升得很高,打开门是邮差,递给他一封信。信中她向他诉说了从她记事的时候开始,所有的情感历程,那是泪水和笑声浸润的人生,那是一种饱含着思念和渴望的激情的人生,却透露着一种春光不在、满目落叶的无奈…… 最后还有一首诗,“不是爱风尘,似被前缘误。花开花落自有时,总赖东君主。去也终须去,住也如何住?待到山花插满头,莫问奴归处。” …… 华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,他不知道自己该到哪儿去,应该做什么,脑子里一片混乱。记忆的点点滴滴一时像画一样蹦出来,又逐渐消失,任凭飞驰的汽车在身边路过,一辆接着一辆。忽然他听到一阵紧急刹车的声音,你发现自己像秋叶一样飘了起来,飘在夏天清凉的晨风里,接着重重的摔在地上,有种什么东西压着他喘不过气来。 他躺在地上,就像围观的人群不存在一样,他看到了蓝蓝的天,看到了几朵白云在飘,还看到从天空中掠过的自由的小鸟。接着一阵钻心的痛传来,他看见自己身边红红的一片,就像秋天的红枫落在地上,漫漫扩大、扩大…… 一阵强烈的睡意袭过来,他觉得他的眼睛太沉了,他想闭上休息一会儿,他感到太累了,太累了。他知道他该走了,去一个很远的地方,他看到了很多人来给他送行,有兰心,有他的妻子和孩子,还有他的外婆、父母、亲戚和同事……他们都来了,都笑着跟他道别……但他却觉得自己正向一个深渊滑下去、滑下去…… 当兰拨通了他办公室的电话时,是一个中年男子接的。“请问华在吗?”,“你是他朋友吗?他走了,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!” 兰默默地举着电话,她像是等待着什么,仿佛他就在电话机旁,只是离开了一会儿,他会赶来接电话的,就这样,久久、久久的站着…… 从那以后,兰离开了网络,很少上网了,更不聊天了。她一心一意追求着自己的事业,几年过去了,有一天她登上了去香港的航班。 月色下的维多利亚海湾真的很美,她也真的站在了这个地方,只是几年前那在就在此地跟她打电话的人不在了。海风轻轻的吹过来,像在和她诉说着什么,又轻轻的,轻轻的走了,而她就在那里一动也不动,仿佛瞬间已经过了一千年……
02-25 21:20 -
有点看不明白02-26 15: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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